明清奇葩巫术:生殖器作为武器的历史——阴门阵与阳门阵
采编整理:本站
主要参考文献:张晓舟《阳门阵》、田夫《笑谈风月》、蒋竹山《女体与战争——明清厌炮之术》等
一、阴门阵与阳门阵
这种露阴抗敌的战术通常露的是女阴,吾国古代誉为“阴门阵”。这种战术据说国外军事史也有,但以中国的记载为多。最著名的是鲁迅在《朝花夕拾》中写到保姆阿长的回忆:“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阴门阵是义和团发扬光大的。
脱裤抗敌的记载最早见于清人张廷玉所撰《明史·李锡传》:“贼奔大巢,亘数里,崖壁峭绝,为重栅拒官军,镖弩矢石雨下。妇人裸体扬箕,掷牛羊犬首为厌胜。”说的是万历元年,李锡奉命围剿瑶民义军,义军令妇女脱光衣裤,还抛掷牛羊狗头,对付官军的镖弩矢石。
这是愚昧残忍的生殖歧视,女阴尤其是孕妇尤其是妓女的阴部,被视为污秽所在。最残忍的是张献忠,他在攻城前杀死数百孕妇围绕城墙倒埋着,只露出阴部,目的就是让官军的枪炮打不响。
最荒诞搞笑的是义和团进京的时候,有士大夫认定义和团没有攻下使馆,是因为鬼佬在使馆内使出阴门阵,让成群妇女赤身裸体抱团,令外面枪炮箭镞通通失灵。
清末进士华学澜著名的《庚子日记》有更令人哭笑不得的记载:“本日为拳民荡平西什库之期,摆金网阵,惟洋人有万女旄一具,以女人阴毛编成,在楼上执以指麾,则义和团神皆远避不能附体,是以不能取胜。”阴门阵在腐儒的想象中一举进化为阴毛阵。
江西省原副秘书长吴志明阅女无数,喜欢收集阴毛贴到性爱日记里头,估计制成阴毛扇,也能抵挡资产阶级思想的糖衣炮弹吧。
如何大破阴门阵?以枪炮箭镞强攻不行,就得另用邪术克之,最合理的就是以阳克阴。
清代士大夫还记载过一件有趣的阴阳大战:王仑起义以阴门阵攻打清军城池令清军哑炮,清军统帅一气之下令手下士兵剃光鸡巴毛,把鸡巴毛一把一把塞到大炮里,立马炮响!王仑又祭出阳门阵,让十五岁以上的少年裸体闪亮登场,拉弓射箭,清军最后没办法也祭出阴门阵,让群娼出列,终于大获全胜。
归根到底还是以阴克阳阴盛阳衰,在古代战史中阴门阵比阳门阵显然地位要高。
抛开战争愚昧邪术,露械从来都是一种侮辱手段。最经典的露械先驱是荆轲,刺秦失败后,“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蹲踞若簸箕状,以秦时服装风格,如此不雅体态,自然是要露械的。
世界杯英格兰球迷也有露械行为。露械无非达到三重目的,一是迷惑视线,而是侮辱对手,三是邪术镇妖。 但那更是绝望中的自我救赎。在公共场所悍然露械当然不妥,但使用激光笔对付对手远比这个可耻,因此国际足联和欧洲足联会处罚激光笔,却很难处罚裸奔或露械行为。同样本特纳为了给博彩网站做广告露出内裤,也远比这位为国露械的球迷可耻,但愿下回本特纳可以让内裤也掉下来。
诸位看官,露臀是否强点?足球史上最著名的露臀事件发生在八十年代伦敦朋克球队温布尔顿的主场,在队长维尼·琼斯的带领下,十一名球员悍然一齐拉下球裤露臀,向球迷致敬! 维尼·琼斯后来成为影星,以《两杆大烟枪》永垂青史。
露械也好露臀也罢,只不过是英国足球源远流长的朋克精神。英国球迷这回没有闹事,留给大家的唯有歌声和笑声。这就够了,谢谢表演,敬请拉上裤子回家吧
二、明清奇葩巫术
裸体能挡大炮是怎么回事?原来起初中国明朝就将火炮正式运用在战争上,却迷信女性在炮口前裸露下体,就能令敌军打不中......
用裸女下体对准敌阵炮火的战术,在古代又称为阴门阵。因为古人相信女性的下体纯属阴性,尤其是正值月事,流着经血的下体更加有效。
破解这种阴门阵的方式更加奇葩,阴反则阳,叫一群男人也脱光,用阳具对阵,尤其是和尚的小鸡鸡最有阳刚之气。
例如明朝崇祯十五年(西元1642年),闯王李自成率农民起义攻打开封,两军都配有火枪大炮手。
为了让明军无法命中,闯王军便请出了一批裸女,坐在军队前,劈开腿。而守城的明军也找来了一批和尚,衣服一脱站在城墙上对骂。
战场上没听到枪炮声,一群裸女劈着腿,接受另一群裸体和尚狂骂金刚经。风在吹,没穿衣服的人们都有点冷。
阴门阵、阳门阵到底有没有用?当然是古人们一厢情愿,现场没人开枪轰炮是因为双方都认为射了也打不准。
当初清末义和团对抗洋人,里头除了男人,还有一个由女性组成的部队“红灯照”,组织民间妓女露出下体,扰乱敌方炮火。
但洋人军队哪信这套?人家可是信上帝的。1900年义和团包围北京外国大使馆区域。
为了对付洋人训练有素的炮兵部队,义和团又找了裸女摆出那套阴门阵。结果炮弹仍有次序的落在义和团军队中,民兵们死伤惨重。
这……无言以对……
三、古代漏阴癖考证:
明人冯梦龙的笔记小说里,有这么一节让人喷饭的故事,说是有名的浪荡天子海陵王完颜亮,“尝召侍臣聚于一殿,各露其秽相比并,大者列其第一班,班赏以摧残不用宫女一人,给与阳侯牙牌一面。中者列为第二,班赏以备钞百锭,给与阳伯牙牌一面。不及二等者为最下,不入选。除正殿朝参奏事,大行宴赏。依次叙爵外,凡入宫直(值)宿,内殿赐饮,即不论官爵崇卑。悉照牙牌列成班次,以为笑乐。”(见《醒世恒言》卷第二十三“金海陵纵欲亡身”)
这一批政治活宝,不重天下重胯下,最后比大小的结果是:“百人之中,与海陵相伯仲者居其一;父叔事海陵者居其二;奴视海陵者,百不得一也。”海陵王赢了胯下却丢了天下,活该!
看来官大一级,胯下也能大人一轮,傲人一等,海陵王一出,百把号人全给比下去了,只有一个人,能跟他不相上下。我们的文化,自古以来便有众人皆小、惟皇帝老儿一人独大的狗屁传统,正像龚自珍所谓的“一夫为刚,万夫为柔”(语见《古史钩沉论》)那样,奇怪的是,这金海陵贵为天子,为何不是天下第一呢?
这大慨与海陵王究非真主的尴尬身份不无关系吧!故有人可以干犯帝柄,与其傲然相等,平起平坐,若是不世出的令主,必能固步自雄,视天下若无物吧!
中华文化虽说是事事讲究,然讲究到连胯下之物也要大小视之,也要等级视之的程度,这不能不说是旷绝人寰了。
列位千万不要以海陵王的作派为荒诞不经,也别认为这海陵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这个海陵王论志趣学养,在所有的帝王中,绝对称得上一流,否则也作不出“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南征至维扬望江左》)这样的绝世好词。
海陵王之所为,可谓其自有来,这个由头,就见于儒家十三经之一的《周礼》,《周礼·考工记·玉人》篇里便有这么一段有趣的文字记录:“镇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命圭九寸,谓之桓圭,公守之;命圭七寸,谓之信圭,侯守之;命圭五寸,谓之躬圭,伯守之。”
可见位愈尊“圭”便愈大,天子之位最为尊显,故其“圭”也最大,可以大到一尺二寸,其下依公、候、伯之爵位依次递减,到伯爵一级,仅有五寸了。
那么,所谓的“圭”又是什么东西呢?圭也写作珪,“圭”是由“斧”演变而来的一种礼器,“斧”可通于“甫”,这个通于“斧”的“甫”字,据王国维先生的考证,也写之为“且”。(参见《观堂集林•女字说》)
“且”又是个什么东西呢?且就是祖,祖宗的祖,甲骨文里的“祖”,并没有“示”旁,只有“且”,所以圣人门徒曾子也会这么说:“夫祖者,且也。”(语见《礼记·檀弓》篇)近人郭沫若同样有此一说:“古人本以牡器为神,或称之祖。”又有“知祖妣为牡牝之初字”(语见《甲骨文研究·释祖妣》)的说法。牡器就是男性的生殖器,可见,这个“且”字就是男性的生殖器,“圭”既然通于“且”,那么“圭”自然也是男性的生殖器了。
绕不绕呀?中华文化就是这么绕,不绕得你头晕你就得不到真相,所以得到真相的永远只有少数绕不晕的人,所以真理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周礼》约略成书于汉代,汉代的一尺大概相当于今天的23.1厘米,(参见吴承洛的《中国度量衡史》)依此约略可知天子之“圭”,可以大到28厘米左右,这样的长度不能不说是雄视天下了,这实在是一个足以让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羞得低头的大尺寸;但下而下之的伯爵之“圭”,则不到12厘米,这就小字辈了。
因为“圭”代表的是男性的生殖器,所以与“圭”同音的“龟”,在人们的口语里,同样也成了生殖器的隐语。《金瓶梅》里的西门大官人就曾对开茶馆的王婆自竖拇指道:“我小时在三街两巷游串,也曾养得好大龟。”拉皮条的文嫂也曾向林太太吹嘘过西门庆“也曾吃药养龟,惯调风情”的事儿。(见《金瓶梅》第三回、第六十九回)今天我们仍把男性生殖器的头部称为龟头呢。
张居正出生时,他的曾祖父张诚曾梦见月亮落到他家的水瓮里,照得满翁发亮,随后一只白龟跟着月光浮出水面,因此为新生儿取名白圭。嘉靖十五年,十二岁的张白圭参加荆州府试时,知府李士翱认为“白圭”两字不妥,替他改名居正。(见《文忠公行实》)白圭就是白色的生殖器嘛,张居正这位当辽王府保镖的祖父文化程度明显不够,弄了个大笑话,幸好碰见了惜才爱才的李士翱,不然中兴明室的男一号就得是张白龟而不是张居正了。
为什么天子的生殖器要最大呢?天字第一号大人物就得是天下第一大吗?事实还真就是这样,因为甲骨文里的“王”字,并不是我们今天看到得三横一竖。甲骨文里的“王”字,上半部分是一个人叉腿而立,形状像“大”字,下半部分是一个跟“大”字粘连在一起的男性生殖器的形状。(见《甲骨文字集释》卷一,第124页)我们的老祖宗最初造字时,大多是依“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方法来描摹的,叉开双腿方能见其大,于是这个字就是“大”,谁胯下那玩艺儿大谁就是“王”。
郭沫若先生在《甲骨文研究·释祖妣》一文中,便直指所谓的“王”便是“牡器”的象形,也就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形。
海陵王的比生殖器大小、以生殖器之大小论爵行赏的作派,至多算是一种返祖现象,当年我们的老祖宗就是靠比大小上位的。那些个不无神气的王霸之徒,正是凭藉下半身的专擅进而走向上半身的专权的,这些少数民族的君主,开化未久,去古不远,故心之所思,往往敢化为行动,若是我们这些炎黄子孙,纵是心底里有一万个冲动,或是言语上有一万次张狂,怕也搁不下面子,脱不下裤子。
汉代是个讲规矩的朝代,我们今天的好多礼仪礼节,人生观是非观,包括耻感文化的培植,都要拜那个朝代所赐,所以一到这样的年代,原本高踞在神坛之上的男女生殖器,便风光不再了,便一头栽倒,一落千丈了。
汉人东方朔的《神异经》里说,远古的时候,有个叫朴父的大块头,在女娲开天劈地时刻意偷懒,与其妇一道被谪居东南,作为惩罚性的措施之一,便是不让夫妻俩人穿衣着裤,“男露其势,女彰其牝”,(事见《太平御览》卷三百七十七“人事部十八”)把生殖器的暴露作为一种惩罚性的措施,这里头已有了“示耻”的成份了。
生殖器作为战天斗地的一种进功性武器,也自汉代开始。汉初已有“曝巫”以求雨的习俗。《史记·董仲舒列传》里说,董仲舒为江都王相,“以《春秋》灾异之变推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
这里说的“闭诸阳、纵诸阴”以及后面的反向操作,就是让女人们和男人们轮流裸体向天。如果要下雨,就让女的裸体跟老天爷叫板,如果要让雨停下来,就让男的裸体向天。
最后说“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说明这种方法的可操作性很高,有效性成份也高,男女的裸体在先人的手里,居然具有今天水龙头阀门一样的功能,要下雨,就右摆摆;要止雨,就左摆摆。当年老祖宗操控大自然的原始方法虽说很黄很暴力,却也属万般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如果他们有今天的开山炮,对着老天爷轰两炮,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原本高高在上、威风无比的性器官,经此一露一曝,从此便走下神坛,只见其力、不见其风了。然而,朴父夫妻俩“男露其势,女彰其牝”,不过是高压之下的消罪之举,不屑子孙们后来的“男露其势,女彰其牝”,却是自我张扬的龌龊之行。汉儒笔下的“闭诸阳,纵诸阴”,同样是先人们战天斗地的不得已之举,不屑子孙们后来的“男露其势,女彰其牝”,却是同类间互斗与厮杀的禽兽之行。
把女性的生殖器用于实战的,据说是明末的一些少数民族,万历元年,广西柳州的瑶、僮、伶及侗等少数民族兄弟不堪地方官的欺压,相率起来造反,明政府驻守广西的征蛮将军李锡派兵平叛,《明史·李锡传》提到此事时,便有这样的记载:“贼奔大巢,亘数里,崖壁峭绝,为重栅拒官军,镖弩矢石雨下。妇人裸体扬箕,掷牛羊犬首为厌胜。”
这是首见于正史的阴部攻防战,其法是使“妇人裸体扬箕,掷牛、羊、犬首”,这里的“妇人裸体扬箕”,仅是“牛、羊、犬首”的辅助,真正起到靥胜作用的主攻武器乃“牛、羊、犬首”,而非“裸体妇人”。
到后来,妇人的“去衣”,就开始承担主攻任务了。明末贵州播州(今遵义一带)的末代土司杨应龙据地反叛,总督湖广川桂数省军务平叛的李化龙,在他的军事记录《平播全书》中,就有这样的记载:“酋用邪术,令妇人数百人排立高处,去衣执箕,向我兵扇簸,而贼锋甚厉。”又有“贼凡遇我兵放铳,即令妇人脱去中衣,向我兵以箕扇之,炮不得中,此厌镇法也。”
李化龙后来升任兵部尚书,也就是今天的国防部长,当时的最高军事统帅,这样的咄咄怪事就出自他的私人笔记!
箕就是簸箕,舂米时用来扬米去糠的一种竹编器具,只是叛乱阵营用簸箕扇出的并不是糟糠,而是来自妇人胯下的阵阵阴气。再坚固的盾牌也只能挡弓箭挡刀锯,而抗不住药石的袭击,妇女的裸体居然能起到盾牌所不能之事,能让官军的大炮“不得中”,全跑偏了,这样的抗打击能力实在是震古烁今。
关于妇人裸体御炮的阵法,李化龙的说法还是很有市场的,五十年之后,明末著名的哲学家兼科学家方以智先生,在他的科普作品《物理小识》里,也隆重向世人介召了这一事件:“李霖寰(即李化龙)大司马征播,杨应龙败逃囤上,李公以大炮攻之,杨裸诸妇向炮,炮竟不燃,此受厌法也。”
这就是我们老祖宗的物理知识哦!方以智是明末著名的“四公子”之一,一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顺治七年清兵陷广西平乐,方以智被捕,清将马蛟驎在方以智的左边置一官服,右边放一佩刀,方以智毫不犹豫地奔到右边,清兵们都为他的气节所折服,于是把他当场释放了。对于这样一位堪称英雄的前辈高人,我对他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只是照实直录罢了。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题外话,不外乎想强调一点,那就是:名人所说的不一定就是名言,高人所强调的也不一定就是高论。科学的东西还是要靠实证得来,而不是传闻,不然就会像方以智那样,人云亦云,从而留下千古笑柄。
而后,把女性的生殖器进一步加以发扬光大的则是明末的农民起义军,李自成进攻开封时,据说就用过此法。当时的开封守将李光壂在《守汴日志》里,就有这样的两条记载:
其一发生在崇祯十五年正月初一日,“贼用阴门阵,城上以阳门阵破之……贼趋妇人,赤身濠边,望城叫骂,城上点大炮,悉倒泄。城上令僧人裸立女墙叫骂,贼炮亦倒泄。”
其二发生在崇祯十五年正月辛未,“贼围攻甚急……乃驱众妇人,裸而立于城下以厌之,谓之阴门阵,城上之炮皆倒,泄而不鸣,城中将吏乃急命诸军,裸立而燃炮,谓之阳门阵以破之。贼之炮石亦倒泄而不鸣,异哉!”
李光壂的从军日记里,第一次创造性地把由“赤身妇人”组成的战阵称之为“阴门阵”,并且相应地提出了克制“阴门阵”的阵法——“阳门阵”。
张献忠在攻滁州、舒城、桐城时,据说都用过“阴门阵”。不无奇怪的是,遍查史料记载,采取“阴门阵”这一阵法的,全部为官军的对立面,即叛军或农民军,而鲜有官军自己的事,当然,这仅是明代的事儿,到清代,政府就没脸没皮了。
先说“阴门阵”,组成阴门阵的主要方法有三:
一是让妇人裸体叫骂,此即李光壂的《守汴日志》所谓的“贼趋妇人,赤身濠边,望城叫骂”和清人计六奇的《明季北略》里所谓的“贼……掠霍山、合肥县裸妇数千,詈于城下”。
二是让妇人把阴部直接对准敌人,此即方以智的《物理小识》所谓的“贼亦逼人裸阴向城”。
三是砍下妇人的私处部位对准攻击的敌人。此即清人计六奇的《明季北略》所谓的“贼连营数十里,攻滁州……掠村落妇女数百人,裸而沓淫之,已而尽断其头,环向堞,植其跗而倒埋之,露其下私以厌诸民”和清人彭孙贻的《流寇志》所谓的“流贼……刳孕妇腹,咸倒埋之,植跗露其私,环向堞数百躯。城上壮士回首不忍视。贼噪攻城,城上鸣炮,炮厌,皆裂,或暗不鸣。”
而破解“阴门阵”的方法,主要也有三类:
其一为《平播全书》所谓的“斩黑狗血洒之”,此姑谓之“以毒攻毒法”,《明季北略》所载的破厌之法与此略同,只是将“黑狗血”换成了“圊牏”,也就是溺器。
其二为李光壂的《守汴日志》里所谓的“阳门阵”,即“令僧人裸立女墙叫骂”,或“命诸军,裸立而燃炮”,此法姑谓之“以阳克阴法”。
其三为清人屠绅的《六合內外琐言》一书里所谓的“令城中卒剃下体毛,置炮中”的“以阳毛克女阴法”。
“阳门阵”即为“阴门阵”的克星,那么,何者又是“阳门阵”的克星呢?《六合內外琐言》里亦有一说:贼又令小男子,年十五以上者,裸体执弩矢,射城中,多死伤,公(统军荆公)曰:“贼猖獗以阳门来乎?”令以群娼列于城上,露其阴,老阴少阳,小男子败矣。
农民军用“阴门阵”,官军可以用“阳门阵”克之;农民军用“阳门阵”,官军又可以用“阴门阵”克之,到底是“阴门阵”厉害,还是“阳门阵”厉害?到此已不甚了了,总之吃亏的都是农民军,官军们总能后发制敌,最后还是官军厉害。
关于“阳门阵”的组成人员,清人郑廉的《豫变纪略》所记与李光壂的《守汴日志》略有出入,李光壂起先启用的是“僧人”,也就是志愿军,后来事情紧逼,才“急命诸军,裸身燃炮”,算是不得已才使用正规部队;郑则直谓为“诸军”,也就是都是正规部队,并没什么志愿军。
官军们之采用“阳门阵”,乃是出于攻防的不得以的考虑,有情非得以的因素,如李光壂开始就不敢承认有“官军”直接脱裤子的事儿,此可谓胜之不武。至于“阴门阵”这样的损招,则自始至终不见有明军使用。
到清中叶之后,政府的正规部队都按捺不住了,不管是“阳门”还是“阴门”,只要能克敌制胜,就一切“阿门”了。
乾隆三十九年,山东发生以王伦为首的清水教之乱,王伦的弟弟会作法,围攻临清城时,官兵的炮火也拿他没奈何,最后出来一急智的老兵,“急呼妓女上城,解其亵衣,以阴对之,而令燃炮”,于是奇迹出现,王伦的弟弟在女阴的兜头袭击之下,一下法力尽失,就连原本已经堕落地上的铅丸,也能起死回生,“忽跃而起”,实施精准的二次打击,“中其腹”,最后结果是:“一时兵民欢声雷动。”(见俞蛟的《临清寇略》)战争的戏剧性变化可谓冠绝古今。
对于这一阴部攻防战,清代的官方档案亦有明确的记载,乾隆皇帝还亲自动问过这事呢,大学士舒赫德的奏折中就有这么一说:“临清西南二门俱有关圣帝君神像,纵有邪术不能胜任。然起初施放枪炮,则竟敢向前,叶信因想起俗言黑狗血可以破邪,又闻女人是阴人,亦可以破邪,是以用女人在垛口向他,复将黑狗血洒在城上。那日放枪即打着手执红旗的贼目,各兵踊跃放枪炮,打死贼匪甚多……。”(见《朱批奏折·乾隆三十九年十月七日舒赫德奏折》)
舒赫德虽未明言“以阴对之”,然“用女人在垛口向他”,已不喻自明了,堂堂的王者之师,所假者天子之威,所仗者五尺之刑,对付一群走投无路的小百姓,居然要仰仗女人的阴部这一暗器取胜,说那年头是暗无天日还真不为过。
八国联军侵华时,当时的军机章京高树,撰有《金銮琐记》诗集一部,内附注解。其中的三首说的也是关于“阴门阵”的事儿。其一的注解为:樊教主以妇女猩红染额,炮不能中。其二的注解为:徐相素讲程朱理学,在经筵教大阿哥,退朝招各翰林演说阴门阵。盖闻豫瞎之言樊教主割教民妇阴,列阴门阵,以御枪炮。其三的注解为:徐荫轩相国传见翰林,黄石荪往,遇山东张翰林,曰:“东交民巷及西什库洋人,使妇女赤体围绕,以御枪炮。”
军机章京,大慨相当于今天的国务秘书,这是一个位不甚尊权却甚大的要害岗位,当年的戊戌六君子,襄赞光绪皇帝变法,其中便有四人就任这一职务,“阴门阵”的事儿见于堂堂的国务秘书的叙述,其为历史之真相当为不假。
注解里的“徐相”,“徐荫轩相国”,就是当年著名的爱国贼徐桐,在徐老先生的排外观里,那怕使用一根火柴或使用一次自来水笔,都可以汉奸目之,都可算作卖国贼。徐桐时为体仁阁大学士,位阶相当于今天的国务总理,可笑的是,我们的总理大人面对洋人的坚船利炮,能想到的御敌之法,居然还是女人的阴部,国家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不山河破碎又待如何!
男、女的下体,平时被包扎的紧之又紧,密之又密,不料一旦春光乍现,却能立竿见影、风生雷作,其威力之盛足与枪炮等火器相比肩,其长距离实施打击的能之,较之今天的飞毛腿导弹也有过之而无不极;其长距离实施拦截的能力,较之今天的空防导弹同样不逊分毫。难怪《豫变纪略》的作者郑廉要感慨万分,以为“自蚩尤、黄巢以来,攻战多矣,未尝闻此也”。
郑廉的感慨不为无因,因为我们的祖先,一直都把那话儿宝贝着呢,绝不会有自我糟贱的下作。所以阴部攻防战之类的战例,并不见于相对开放的明代以前,而是见于绝对禁锢的明代及其后。
我以为,把男女的性器官当成攻防战的有效武器,最大的可能是受了《三国演义》里“嵇正平裸衣骂曹”的影响,嵇正平即三国时的大名士嵇衡,嵇衡以恃才傲物为世所忌,能入其法眼的普天下仅二人而已,就是这仅有的两个人,他也是极尽嘲弄之能事: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孔文举,便是北海太守孔融,杨德祖便是丞相府长史杨修;孔融乃圣人之后,建安七子中的翘楚;杨修乃司徒杨彪之子,大军阀袁术之甥,杨家四世太尉,满门贵盛。然而,就是以孔融和杨修的身份,在嵇衡不过大儿小儿视之,此足见他的桀骜不驯和目中无人了,后曹操召其为鼓史,在被喝命更衣时,“当面脱下旧破衣服,裸体而立,浑身尽露。”
这便是有名的“裸衣骂曹”。嵇衡的“裸骂”倒也事实,《后汉书·嵇衡传》所记与《三国演义》并无太大出入,事后,曹操还笑着说:“本欲辱衡,衡反辱孤。”然《后汉书》毕竟是正史,其普及程度同说书话本类自不可同日而言,其后大才子徐渭又将其改编成杂剧《狂鼓史渔阳三弄》,自兹之后,“裸骂”遂为普罗大众所熟悉。
一个人的裸体,竟亦有攻击的能力,可以令大官人受辱、受窘,小民们虽手无寸铁,却也身怀利器,这对弱势群体来说,无疑是个激动人心的大发现,况且这样的利器,人人皆有,一松裤带即现,即普及又便利,于是乎阴门阵、阳门阵之类的新兴阵法,遂大行其道。
我这么说,并非凭空臆测,农民兄弟们自来有迷信权威的传统,这权威就是书本,但凡书本上说的他们便能深信不疑。这就是义和团的大师兄降僮时,既能请来孙悟空,又能请来沙和尚的道理。岂不知孙悟空与沙和尚,不过一志怪作品里的男一号和男三号而已,纯属子虚乌有,那来的如许法力?
至于说所谓的“阴门阵”和“阴门阵”,是一些少数民族“叛民”的创造性发明,则是无中生有。因为“阴门阵”和“阳门阵”的大行其道,并非出于愚昧无知,而是出于保守封建,出于耻感文化的过度发达。谁都知道,少数民族兄弟虽开化不足,却开放有余,只有我们炎黄子孙,自荷有五千年的文明史,才会干出如此羞人的邪事。
生殖器虽小,可以喻大,由生殖器之一落千丈,足见人性之一蹶不振,宋、元、明、清之一步步保守即如是;由生殖器之日见其软,亦足见大官人之日见其硬,宋、元、明、清之一步步专制亦如是。
传统中国之专制,总是由小头而及于大头,由老二而及于老大;由小头之不见天日到大头之暗无天日,由老二之万般无奈到老大之万劫不复。最后,便造就了举国皆软、一人独硬的滑稽局面。
所以谈民主平权,首先便该还生殖器以公道。惟有小头的硬气,才会有大头的解气;也惟有老二的扬眉吐气,才会有老大的不再受气。
待到举国皆硬、一人独软之时,才真正是普天下同此炎凉之时。
是为文。
长按二维码可关注本公众号: